明明都是事实。
季思并不在意这人未说完的话是什么,见他神色暗淡,只是耳边听见一声一声的呼喊,这声音像是祁然的,也像是初一的,甚至还好着夹杂着杜衡的。
他自顾自起了身,环顾着四周,想找寻声音的来源,入眼却是一幅幅充斥着悲伤和仇恨的画面,不过零丁夹着几点善意。
“季大人,”季思放轻了声音,“我得回去了。”
语毕,他朝着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因果也好,天意也罢,我总归是占了你的身子,用的还算趁手,目前也没还的打算,估摸着以后也不打算还了,逢年过节定会焚香祈祷让你早登极乐,来世投个好人家不再受这些苦楚,至于你的仇我自会替你报了,往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意识消散前,季思看到季大人脸上神情骤然间变得慌张起来,嘴唇开合,但却未有一点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只能模糊通过嘴型瞧出三个字:他会死。
像是睡了很久一般,身上明明意识已经清醒,可身体却好似被几座大山砸在墙面,动也不了,连轻微动了动手指都极其困难,只能用了浑身的力气才缓缓睁开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漆黑过后,四周的物什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像是在他自己房中,他尝试起身,出了一身汗也没有半点变化。
此时房门发出咯吱一声从外被人推开,初一眼睛红红的端着药碗进来,待瞧见房中醒来的人后,瞳孔骤然放大,险些将手中药碗扔了出去。
季思冲人露出一抹浅笑,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见初一如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直把他吓愣住,不由得想:自个儿瞧起来没个人样吗?
幸而没多久,屋外再次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杜衡抬腿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初一也紧跟其后,他脸上神色万分担忧,语气更是难得多了几分紧张,“你总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打算下去陪你了。”
“别,到时候外头指不定传成什么样,我可不想同你殉情。”季思同人打趣着。
他混不吝的一句话让那些个紧张和悲伤气氛,消散了七七八八,杜衡没好气的笑了笑,“都这模样了还同我嘴贫,快些让初一给你瞧瞧吧,省得再有什么好歹。”
初一红着眼眶站在床边,带着哭腔小声嘟囔,“都说让大人放宽心,总是不放在心上,待祁大人回来,我定让他好生说一说你。”
季思自知理亏,也不接话,只是在人搀扶下坐起身来,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好声哄着人,“岑大夫说得对,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记住了,这次就莫要告诉祁然了吧,你家大人也不是三岁孩童,每次都被他训得抬不起头,也实在丢面儿。”
奈何初一这次是真急坏了,生了心思要好好治一治季思这忧思过虑的坏毛病,由着什么软话入耳一律不应,直让季思有些无能为力,求饶似的朝着一旁吃茶的杜衡投过去一眼。
未曾想后者只是冷冷道:“该,你这性子也就祁子珩能治得了你。”
话说至此,季思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只好假借喝药的名义跳过这话题。
这药苦的他眉头一皱,险些没忍住给吐了出来,只好强忍着吞咽下去,眉眼皱成一块儿,哑着声道:“初一,你这药熬的越发苦了,别是故意的吧。”
“那可不,十多碗水熬出来的半碗药,能不苦吗?”初一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季思醒过来,杜衡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先前莫说初一了,他都被吓得不轻,好在有惊无险,也跟着笑了笑。
待口中药味散去,季思这才望向杜衡,出声问:“我睡了多久?”
“不久,一日而已,”杜衡答了句,随后又补充道:“我放心不下昨夜便宿在你这儿,托人去户部衙门替你告了假,府中一切安好,并未出什么事,那丫鬟派人看着呢,想着等你醒来再说。”
“有劳存孝,待我好些请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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