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是个自来熟,陆彤闻非常主观地下了这个定义。
偶尔上门问她借些油盐酱醋,不在家时请她帮忙签收快递,当然他不是单方面索取,电梯里遇到会主动帮她提重物,倒垃圾时会顺手把她的也带走。
独在异乡,身边有个这么热情的邻居,感觉并不坏。
回想起初,陆彤闻是有戒心的,面对个在大夏天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陌生邻居的求助,她惯常冷着张脸,紧紧扶住门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家不开火,没有那些调料。
对面将帽檐一抬,口罩一摘,露出一张让陆彤闻愣神半瞬的脸,笑得腼腆又纯情,道:
彤闻姐?那么巧,噢,我是陆弘闻的朋友,薛璨,有年你去N市过暑假,我们见过面的,你不记得我了?
陆彤闻将目光从邻居那人畜无害的脸上挪开,想了又想,迟迟没能把面前的这个人,同记忆中,陆弘闻身边那帮头发染得五彩斑斓的小伙伴们对上号,一句不记得卡在喉咙,她长长地噢了一声,那么巧,你也在A市啊?
想着简单寒暄两句,糊弄过去。
谁知新邻居没打算放过她,两个人堵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起陆弘闻的趣事来,这倒真的勾起陆彤闻点点乡愁,觉得新邻居愈发和善,那点对陌生人的防备心也慢慢消失无踪。
打那以后,两个人的关系,说熟吧,好像也没到那份上,说不熟吧,想着薛璨他是堂弟的朋友,一些不过分的请求,陆彤闻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直到平安夜那天,街道上热闹的圣诞氛围并没能感染陆彤闻半分,部门几个单身狗小聚完,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刚喝完一杯温水冲淡些许酒意,门铃不期然响了起来。
陆彤闻连猫眼都懒得看,趿拉着拖鞋直接拉开门,问:怎么了?
彤闻姐,薛璨为难地举起手机,亮晶晶的屏幕上一排怎么交电费的搜索记录。
陆彤闻昂起头向对门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果然是断电了,她默默地叹了口气,不免有些无奈,搬过来三个月了,连电费都不会交,她那个堂弟不会也这么没有生活常识吧。
手机Cao作并不复杂,手把手教会薛璨,陆彤闻回到沙发上躺着,酒意上涌,她随手刷着朋友圈里别人的Jing彩生活,不由得带上些许羡慕,困意悄悄袭来。
险些坠入梦想,门铃再度响了起来。
不出意外,门外站着的,仍然是薛璨,只是
你怎么穿成这样?陆彤闻下意识偏过头,印象里刚才见面时他还穿着卫衣长裤,才几分钟?怎么换成了浴袍?
虽说人系带系得整整齐齐,外面还套了件宽松外套,可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想着平时相处下来,他一直都规规矩矩,为人还算正派,并且,对门的灯依旧是暗的,陆彤闻镇定下来,看向薛璨还沾染几分水汽,乖顺地贴在额角的碎发,耐下性子问:还没有电?
不是。薛璨朝后看了眼,展颜一笑:是我忘记开灯。
冷风吹来清新鲜嫩的柑橘香气,混杂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闻到的一瞬,陆彤闻本就酸软的腿愈发站不直,她倚在门框上,见他迟迟未动,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彤闻姐,或许是刚刚停电的缘故,家里网络出了故障,我想着你是做IT的,对这方面应该挺有研究的,能不能
术业有专攻,陆彤闻很想让他打宽带公司的电话问问,思及太晚,勉强应道:我去看看,不一定能修好。
她还是第一次踏入薛璨的家门,同自家的格局类似,Jing装房装修风格一致,恍惚间,陆彤闻还以为回到了自己家。
简单检查了下,是个重启设备就能解决的小问题,等待重启的间隙,她直起身揉了揉肩膀。
这一动作落入了薛璨的眼中,他满含歉意地望向陆彤闻,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嗯。
嗯?薛璨愣住,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嗯!陆彤闻活动了下手腕,又重复了遍,她向来不爱绕弯子,直截了当开口:我是陆弘闻的姐姐,又不是你的姐姐。
两个月前的电费缴费记录,她可以当做没看到,路由器后松动的网线,她依然可以不计较,可薛璨家中厨房里摆放整齐的调料品,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为了与人方便,很少做饭的陆彤闻甚至重新添置了些常用的厨房用品,结果人家家里压根不缺。
耍人玩儿呢?
或许是那些微不足道的酒意,让她不管不顾将那句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
薛璨,你三番五次打扰我,不会是想认个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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