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被常钦床上惩罚过之后，云衍确实开始思考起来与人交往的问题。先前他不甚在意，现下却是明白了个中利害。

    这后宫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没了一个瑛夫人，也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对他有敌意。

    常钦到底还是疼他，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按理说流言都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了，他就是被降位分甚至打入冷宫都不为过。

    不过是因为常钦真的爱他，信任他罢了。

    而云衍自是不愿辜负常钦对他的这份心，他开始审视自己的人际关系，仔细回想着常玥对他所说过的话，以及各种碰面的细节，终于还是开了窍。

    于是云衍决定，必须要和常玥说清楚。

    某日云衍在御花园中的凉亭里作画，常玥“恰巧”来到御花园放纸鸢，见云衍在作画，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常玥笑嘻嘻地道：“云公子可否为我也画上一幅？”

    云衍淡淡地道：“云衍并不擅长画人像。”

    常玥噘了一下嘴，倒是没有继续缠着他画，而是凑过去看他的作品，“这是……在画哪里？”

    “泠暖泉。”云衍并未停笔，落在画上的目光却是十分温柔。

    常玥却是没看出门道来，“这是什么地方？后面为何有房子……不对，这明明是宫殿啊……”

    “是陛下新建的一处汤池，名字是我取的。”

    在那里云衍见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雪景，泠暖泉可以说是常钦专门为他们二人修建的，所以说这话时，云衍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柔和。

    常玥看出来了云衍不同以往的情态，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恹恹道：“陛下还真是费心思……”

    云衍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陛下待我是很好。”

    常玥听了更是吃味，“都说伴君如伴虎，陛下如今对你好，将来可未必哦。后宫水这么深，日后……”

    “郡主慎言。”这是云衍第一次打断了常玥的话，眉宇间带着几不可见的不耐。

    常玥愣了片刻，随后眼中升起一阵雾气，委屈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的！”

    “入宫是我自己的选择。陛下若是眷顾于我，那便是我的福分。若是没有这种福分，我也怨不得谁。”云衍顿了顿，低头看向画作，又笑得柔和了些，“我心系于陛下，无怨无悔。”

    常玥觉得心里酸得直冒泡，“原来，原来你是倾慕于陛下的吗？”

    云衍对她一笑，“是啊。陛下是云衍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倾慕之人。”

    常玥的泪花含在眼睛里，她转身偷偷抹了一把眼睛，尽量保持着平时的状态，“就算陛下厌弃，甚至也许某一日你不能留在后宫中，你的心也不会变吗？”

    云衍深深地看了常玥一眼，随后抬头看向远处，声音淡却坚定，“至死不渝。”

    常玥看懂了云衍眼中对常钦的情意，以及对她的拒绝，她自知无法再期待下去，于是强笑道：“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打扰你了。”

    “郡主慢走。”

    云衍在心中叹了口气，但语气仍然坚决，待常玥转身后便没有再多看一眼，专心继续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