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响起缓慢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大门就咧开了一条缝,露出半边沧桑蜡黄的脸。那老妇人警惕地透过缝隙观察着两人,见两人气度不凡,防备心更甚。“老婆子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走吧……”说罢,老妇人就要关门。“婆婆且慢!”危朝安伸手拦住了门,微笑道:“您儿子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之前进山游玩,和家中护卫走散,在山里迷了路,是他给我们指了路,分别时我们特意问了你们的住处,这次特来道谢。”危朝安谎话编得有模有样,那真诚的语气姿态,若不是司砚南看见危朝安在背后给他打手势,还真就信了里头那副骨架子先前给危朝安指过路。“你们……认识我儿?”老妇人听到危朝安提起自己儿子,顿时红了眼眶,浑浊的眼睛转了一圈,似是想到了什么,犹疑片刻,许是觉得她一个孤苦老人,一无所有,没什么好骗的,就打开了门。回头冲着床榻上喊了一声:“儿啊,有人来看你了。”危朝安和司砚南对视一眼,一前一后随着老妇人进了屋。骨架子自然不会回答老妇人的话,但老妇人仍像是照顾病人一样,过去掖了掖被子。危朝安没有戳破老妇人所沉浸的假象,但也没有陪着老妇人演戏,只是含糊说道:“婆婆,您儿子帮我们一次,我们自当回礼,不知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们帮忙的?”这边危朝安循序渐进地准备套话,那边司砚南不动声色地探查着屋内可有异常。老妇人许是感受到了危朝安语气中的温和,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老婆子没疯,老婆子什么都懂,但老婆子活不了几天了。你们看着像是修行之人,是不是真的与我儿相识,老婆子不清楚。这村子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若是真想帮忙,就在这村子里住一晚吧,住一晚,就什么都知道了……”说完,老妇人便背过身去,拿着帕子擦拭着床榻上的骸骨,不再去看危朝安和司砚南,似乎比起面对现实,她更愿意清醒的沉沦。司砚南一开始就觉得这老妇人古怪,听老妇人这话,更觉有诈,顿时要仔细盘问一番,却被危朝安一把拦住,随后冲着那老妇人微微颔首道:“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危朝安就拉着司砚南离开了老妇人的家。……“你不会真要在这住一晚吧?那老妇人绝对有问题。”司砚南满眼不解,他可不觉得危朝安是个会随意相信别人的人。危朝安点点头,不甚在意道:“我知道,整个村子都遭了殃,却偏偏留下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怎么想都不对劲,但我们现在对魔族的动向一无所知,只能顺藤摸瓜。
既然那老妇人和我们演戏,那我们就配合着演给她看,静观其变吧,看看这老妇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司砚南细想了一下,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好,那现在呢?”这天才刚亮,离晚上早着呢,总不能干等着吧?“现在啊……”危朝安神色认真地环视了一圈,然后突然朝着其中一个空屋子走去。司砚南还以为危朝安发现了什么,正要跟上,就听危朝安说道:“现在睡觉。”“???”司砚南愣神的功夫,危朝安已经推门进去了,等司砚南跟上去,刚好看到危朝安一掀衣摆躺在了床上。“这种地方你也睡得着?就不怕有诈?”司砚南嘴角抽了抽。危朝安眼都没睁,姿态懒散地摆摆手,“这不是还有你在呢吗,把门关上,谢谢。”“……”司砚南沉默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句‘不是还有你在呢吗’顺了毛,硬是抑制住了把危朝安从床上拎起来的冲动,反手带上了门。 雾掩鬼行危朝安是真的很能睡,能睡到司砚南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睡死了。从天大亮睡到日暮沉沉,危朝安愣是一次都没醒过。这期间司砚南出去了几次,四处看了看,他总觉得这桃园村有一种说不出的割裂感,就好像,那日他们追踪魔气而来时看到的桃园村,与现在的这个,并不是同一个。又或者说,原本的桃园村被蒙上了一层纱,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但他又没发现什么结界或是障眼法之类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司砚南是在天将黑时回来的,危朝安还在睡,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这回司砚南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过去照着床榻就是一脚,砰的一声震天响。但危朝安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外加呼吸声稍微重了些,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真的是……”司砚南气笑了,伸手就揪住了危朝安的衣襟,打算把人晃醒。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危朝安猛地睁开了眼,神色异常冷峭,迅猛出手擒住司砚南的肩膀,砰的一声就将司砚南反按在了床榻上。呼吸之间,两人位置调换,危朝安翻身而起,半跪在床榻上,一只手死死扣住司砚南的后颈,一条腿牢牢压着司砚南的腰身,汹涌的灵力猝然凝聚,眼看就要直袭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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