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秋再三确认,护士指着钉着的小票懒得理他,那上面就写着沈长秋的大名。沈长秋接下了,不知道是在医院的原因,还是身体的酸痛,吃完饭后,他又睡着了。午后的一觉总是昏沉的,但他手机不间断的震动,从头边的床头柜一路嗡嗡到了他枕头旁。不认识,是个本地的电话号码,沈长秋按灭,闭眼重回昏沉的梦。但……本地号码?沈长秋兴奋睁开眼,在十几个未接后接了这通电话。“cao!你他妈的还知道接电话?赶快把欠的房租给我!不然你屋里东西我全给你扔了!傻逼!”“哎!你谁啊?你打错了吧!”沈长秋被这一通乱骂吼懵了。“我他妈管你是谁,你是叫沈长秋吧?你住这就得付房租!再不给钱,我连你电脑都扔了!”嘟,电话挂了。沈长秋觉得莫名其妙,他明明给房东转了一年的钱。他颤颤巍巍给微信上的房东发去消息,一个红色感叹号蹦了出来。-------------------- 逃难=====================下午四点,沈长秋心绪不定换上自己的衣服,冒着雨冲出住院楼,打车回了出租屋。生理和心理都让他坐立难安。为什么,他明明给房东付过钱了,又凭白冒出来一个“房东”?是新型诈骗吗?可他只威胁说要扔东西而已……他银行卡里只有两百多钱罢了。但收了钱的房东这么久都没有露面,消息也不发,一直没有签合同,甚至现在……已经被删除了。没理由的,沈长秋想,这个房东没理由删他的,或许是看错了?可他想问,却发现仅存的聊天记录里,连电话号码都没有谈论涉及到。房子是在闲鱼上看见的,只给了微信号,好友申请按了无数遍,全部石沉大海。出租车越靠近时代佳苑,沈长秋越发慌张,甚至头晕得想吐。窗外雨瓢泼的下,砸下来的雨滴快要看不清外面了。沈长秋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无边的灰色空间,他和狂风暴雨只剩车玻璃一层薄薄的距离。车停了,扫码的手在抖。“小伙子,回去好好休息,多补补啊,早日康复。”司机回头关切说道。“好……好……谢谢。”沈长秋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支付成功的提示响起,沈长秋右手放在了车门内把手上,车窗上炸开一朵朵四溅的水花,立马又被新一轮雨滴轰炸。
他迟迟没有推门。仿佛外面是战场,天空中下的是子弹,他和这玻璃相比,更加脆弱不堪。“哎小伙子,这——”“不好意思!”沈长秋急忙勾住门把手,一推开,狂风骤雨瞬间扑面而来,吹得他脸颊生疼,他没有回头带上了车门,也没有看到司机举着一把老旧的格纹天堂伞准备送给他。沈长秋错过了风雨中的温暖,洗干净的白衬衣瞬间变了透明,贴在了他酸痛的皮肤上,半长的头发也都堆在他脖颈上。迎着雨,他坐上了电梯。1、2、3、4……楼层指数跳得好快,心也跳得好快。没理由的,他付过钱了的,那是一年的钱,一个月一千,连带押金一万三。一万三,那是一万三。“叮。”贴满广告的轿厢门开了,沈长秋扶着墙不敢睁眼,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骗局,抑或是误会。但睁开眼,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书本。绿色的,上面写着《植物学》,突然又一本书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是他写满字的笔记本。从沈长秋的脚下开始,他的书、衣服、植物标本,攒起来的纸袋,全部都散落在地上,一路到敞开的房门里,一个中年发福秃顶的男人,正背身立在他住过的房间内。沙发前的地上,他零零碎碎的杂物又铺了一地,其中还有在门口倒挂的淡粉色玫瑰。其他花谢了,但玫瑰倒挂起来可以做成干花。“这又是什么东西?”那人蹲下身拎起来那个装蛋糕的空盒子,“到处是垃圾!倒霉死了!”“别!”沈长秋大喊,喘了几口气,“别扔了……”房东不让他进门,甚至不让他收拾物品,他要他赔上任房客欠下九千的租金,不然不给他电脑。半年,那一个月应该是1500。沈长秋报了警,等待的过程很是焦躁,真“房东”在耳边不断的咆哮咒骂。当然,经过沈长秋断断续续的解释,咒骂已经从无辜的沈长秋身上渐渐换成了微信上那个人。传说中万恶的二房东。沈长秋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个中年房东掏出他们签的合同,沈长秋这才知道租给他房子的人叫周云建,二十多岁。前房客。他早在两年前就签了合同,但大半年前,他向房东哭诉家中突变,工作失业,想晚交房租,那时还不在本市的房东善良地应允了。但直到合同到期,直到沈长秋住进来,周云建拖欠的半年房租一个子都没吐出来,房东也死活联系不上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房东回了本市,在门口等了一天也没见人,找物业要了电话,打过去十几个也没人接,他理所当然的找开锁公司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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