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番外合集 - if 另一zhong相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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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越孤鸣十五岁的生日,遭遇了一场刺杀。

    那天晚上王宫会为他举办晚宴,白天他和好友貂玉青一起去大祭司的祭坛,就在途中,一伙蒙面杀手冲了出来。

    苍越孤鸣被貂玉青护在身后,虽然他自觉也能和刺客一战,但是貂玉青大喊着王子你快走,冲了上去——然后血溅了出来,苍越孤鸣惊呆了,真正惊到呆住,血往头顶涌,一动不动。

    当他身体能动弹,挥出不像样的一掌逼开刺客,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轻快脆厉的传来,挡在他前面的少年剑客又瘦又冷,几息之间就有几个刺客倒了下去,等到最后一个刺客转身想逃被一剑穿心时,苍越孤鸣的目光才与少年确认般的一点冷光对上。

    “你当然有护卫啊。”

    “很强吧,那小子和令狐千里相比都不差,是你的死士,刻着一誓龙黥,将来你长大了,能当你的帮手。”

    苍越孤鸣由此得知了这么个秘密:他身边一直都有王族亲卫,尤其是出门之时,只是以他的修为暂时还不能察觉。看着叔叔一脸兴味模样,他忍不住问道:“那能让他出来么?”

    “哦,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

    按道理还是不可以的。王族亲卫,有些是要藏起来,非关键时候不能用的。但是这一个,出身夜族,当初王上怀疑夜族有谋反之嫌疑,多亏北竞王出面斡旋,后来夜族送上了族长的长子以表忠心。任波罕·凝真是个少见的剑才,如今才十六岁,就已经在王宫之中难寻一敌,千雪孤鸣当初也帮了北竞王的腔出面一起担保,因此这少年他也格外上心,常常测试其修为进度。

    任波罕·凝真跪在厚厚的地摊上,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两颊,衬托得他格外瘦的弧线。他的肩膀很瘦,他的手腕很瘦,他的腿和腰勾勒出的弧线,让苍越孤鸣想起了祭祀上的舞者,但他的声音却很沙哑:“任波罕·凝真,叩见苗王子。”

    苍越孤鸣柔声道:“你起来吧。”

    任波罕·凝真抬起头,又立刻低下去,千雪孤鸣在旁边说:“凝真,这是你的主子,你以后要和他一起,听他的话。”任波罕·凝真低低道了一声是,站了起来,苍越孤鸣立刻明白了之前是叔叔管着他,虽然很瘦,但是任波罕·凝真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斜飞入鬓的双眉英武而凌厉,冰冷的眸子又似乎凝着一点水色,苍越孤鸣看了很久,直到叔叔咳嗽一声,他才醒了过来,尴尬的喝了口茶。

    苗王为王子准备了很多东西,苍越孤鸣是唯一的王子,避免了很多宫廷之中本该有的成长课程。这让苗王遗憾又欣慰,当初他有两个兄弟,弟弟到不必说了,年纪太小构不成威胁,但是长兄天阙孤鸣却是个很棘手的人,说是天纵英才也不为过,天才总是自带某些缺陷的,他有时候觉得那种令他成长过程中充满恐惧和厌恶的天阙孤鸣的厌恶,正是他最后下定决心的关键。

    但是,到了儿子这里,既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血脉,也是他唯一的骨rou,自然就不会舍得磋磨儿子了。苍越孤鸣要一个侍卫,这算什么要求,当初貂玉青就是为儿子准备的保护者、玩伴和将来的心腹,这也是当初天阙孤鸣有的而他没有的,苗王Cao了那么多的心,只要人没有问题,他就没有不舍得的。

    但是当侍卫官送来了宫中的玉牌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夜族好像还有一个女孩,当初孤定给王子的……”

    任波罕·凝真从侍卫休息的房间里出来,外面等着的是苗王身边的侍从官,他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侍从官一边告诉他苗王要宣他见面,一边让他卸下武器。终于要到这一天了么,任波罕·凝真没有犹豫的喝下了侍从官身后的奴仆端着的药,把碗放在木盘上。

    他们走过了长长的花园小路,天色还很亮,正是明艳的秋天。夏花没有完全凋谢,风柔和的像是夜族的聚地北边的山上,任波罕·凝真不去猜测是什么让苗王动了杀心,他跟着侍从官走进了苗王的偏殿。

    苗王坐在平素处理公务的地方,任波罕·凝真一边跪下去一边忍住晕眩的异状,像往常一样行礼。他没有站起来,苗王没有出声,很久以后,君主沉声道:“抬起头来。”

    凝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命令,他抬起头,隐隐浮起一个猜测,最坏的那种。

    “脱了衣服。”

    任波罕凝真只觉得脑袋上重重一击,他站起来,解开了侍卫服饰的扣子,里面的软甲,衣服里藏着的各种机关……直到里衣也从双臂落下去,他停了一下,沉默的、缓慢的,将亵裤也脱了下去。

    少年的身体像一棵树,在春风里摇曳的柔软,以及朝着天空舒展的韧性。

    颢穹孤鸣沉默了许久,许久才仿佛找到了声音,沉声道:“你是夜族送来的证明,既是男子,又是女子,孤要你以男子之身护卫王子,女子之身服侍王子,你可愿意?”

    长久的沉默,任波罕·凝真嘴角浮起苦笑,他的手紧紧握成一团,声音木讷平稳,一如往常:“臣生来同有男女之物,举族以为不祥,是受神明厌弃之人,服侍王子,只怕会让王子厌弃惊吓……”

    “不愿?”

    任波罕·凝真迟疑了一下,一股冷意从小腹冒上去,在喉咙徘徊哽咽,他深深低下头,叩下去:“臣不敢。”

    十五岁的少年人,也该识得人事。

    灏穹孤鸣只有一个妻子,只有一个王子,但他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也一样,让子嗣妨碍了苗疆的大业。

    任波罕·凝真没走出偏殿就倒在了冰冷的石板上,脸颊贴着冰冷的石头,情不自禁想要更多的寒冷。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侍从们从柱子后面围了上来,搀扶他起来,扶他到后面的屋子里,把他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脱下来,让他泡在温暖的水池里。

    送上来的美酒稍微驱散了可怖的灼热,隐隐约约,不只是谁的声音叹了一声:“谁让王子喜欢这样的脸……”

    最后跳出来反对的是千雪孤鸣,他还在王宫里,往常这时候该走了,但是临走前到处逛逛,偏偏听说了王兄要让侄子通晓人事,又挑选了夜族的少年人。

    “万一苍狼不喜欢呢,王兄你岂不是要吓坏他,不对,要是苍狼喜欢……那将来就更坏了!”

    “千雪,”苗王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孤自有安排。苍狼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真不喜欢,那就换了。”

    “可他年纪还小,万一沉迷……”

    千雪孤鸣说到这里,重重皱眉,苗王看出他心事,道:“随手可得,怎会沉迷?何况任波罕·凝真也不敢如此。”

    一个深秋的午后,任波罕·凝真换了一件纯白色的绸衣,缓缓走入水池中。水池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神情,水波淹没了他的胸口,他走到最深处时,水慢慢摇晃,拍打赤裸的皮肤。他迟疑了一会儿,靠在浴池一角,旁边还送上了美酒和水果,长长的,他吐出一口气来,随后散开长发,懒洋洋靠在了石壁上。

    任波罕·凝真出生的时候,这一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吓坏了。嚷嚷着触怒了神灵之类的话哭了起来。后来他才知道这一世的父亲平生最怕两件事,触怒了神灵,触怒了苗王。人怎么能又怕神又怕别人,凝真很长一段时间都弄不清楚要用怎样的目光看父亲,后来七岁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那时候药神通知他们,苗王很有可能对他们起了疑心,因为一些非法组织的陷害。

    这么可怕的时候,该不是要全家卷铺盖跑路了吧?苗疆多山,只要跑得远,多少能活下来。但那个痛哭流涕的父亲居然说要证明清白,他悚然而惊,不知有什么能在那个多疑又易怒的苗王面前力挽狂澜,然后他爹摸了摸眼泪掏出一瓶毒药,打算搞个全族自杀,任波罕·凝真麻了。

    那天夜里,他麻翻了任波罕·鹰翔,逼问了三次鹰翔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自杀,然后跑到苗北,一路闯入北竞王的府邸,用自己的效忠换了北竞王帮忙。一个夜族族长的儿子不值钱,但王族亲卫就不同了,刻上了一誓龙黥,又混在苗王子身边,北竞王要是真的那么慈爱体弱下一刻嗝屁,他就愿赌服输。

    外面纱帘飘动,任波罕·凝真冷静的站起来,干净的布就在旁边,新衣服也送来了。

    是一套女侍的纱衣,但不是裙裾,任波罕·凝真闭着眼睛让人系上了系带,喝了和上次一样的药。药效发作之前,他坐在苗王子的宫殿里,垂下眼睛,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任波罕·凝真的手规规矩矩留在膝盖上,这是一只握剑的手,有着剑客一般都会有的茧子,除了茧子,手指细长,手腕很灵活有力,自然就很瘦,瘦到能看到骨头隐隐藏在皮肤之下。

    除了瘦,还很白,苗疆的太阳蛮横,但他依然比别人更白一些。要不是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可是很高兴比别人更好看一些的。

    现在,苗王子进来了。

    苍越孤鸣面露微笑,眼睛里神采温柔又明亮,柔声道:“凝真。”

    凝真尽量平静的回答了一句:“王子。”他低垂着头,恭顺又服从的姿势,苍越孤鸣原本就很喜欢他,听父王说凝真以后都是他的了,又说凝真一半是女子,如果喜欢女子的那一半,也可以纳了他,苍越孤鸣又是惊讶又是莫名。

    纱帐轻轻拂动,苍越孤鸣走到了床边,今日凝真脸上多了许多血色,苍越孤鸣低下头,坐在他身边,盖在他的手上:“凝真,你想嫁给我吗?”

    这场闹剧就是在这里开始荒腔走板的,如果苗王子说愿不愿意,凝真心里不愿意也会回答愿意,他要是有底气能跑,今夜不会坐在这里。但是苍越孤鸣问的是你想不想——好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抢着要嫁给金尊玉贵的小王子,凝真心里顿时狠狠扎了一根刺进去,先是酸疼,接着又一阵一阵,不肯听话的痛,痛得他血rou都皱起来。

    “王子,”凝真低声道:“可我是男子。”

    苍越孤鸣温柔的凝视他:“父王说你天生有……异,可以陪伴我身边,凝真,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凝真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苗王子伸手凑过来,抚摸他的脸颊,凝真在心里冷淡的笑了一声,慢慢点了点头。苍越孤鸣笑了起来。

    女官在外面等待,王子进去之前,任波罕·凝真喝下去的药是王宫医官准备的,无法凝聚真气,还有一些催情的作用。她在外面等待,还要负责事后去向王上回话。

    过了小半个时辰,女官听见了里面传来少年人沙哑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是王子。她快步走了进去,低下了头,纱帐静静垂下来,苍越孤鸣咳嗽了一声,从纱帐后面出来,道:“替凝真挑些衣衫,再送一些吃食来。”

    凝真从恍惚里醒来,外面宫侍送来了吃食和酒水,屏风后面还备了洗澡的热水,他拢了拢前襟,从床上慢慢坐起身,下床时,外面的视线似乎一下子都凝固了,凝固在他前面遮掩的帐子上。

    女官微微低着头,略显恭敬的低头,凝真迟疑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衫荡下去,遮住细瘦的腿,似有些尴尬的微微低头道:“云夫人,不知王子……”

    “苍狼王子吩咐送吃食衣衫来,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奴婢。”

    凝真抿了抿嘴唇,一丝少年人的茫然浮起:“我想沐浴。我一个人就够了”

    女官弯起唇,规规矩矩应对:“是。”她一声令下,殿里的其他宫侍收拾了床褥,默默也跟着一同退了出去。

    王子的宫殿没有浴池,搬进来的木桶里不止撒了香花,还有一盒膏药贴心的装在云母石雕琢的白盒子里,凝真低下头看了一眼,余光不禁沾上了脚踝上一丝血痕。

    他笑了起来,低头嗅了嗅膏脂的香味。

    宫侍们把任波罕·凝真的东西从侍卫屋子里整理出来,运到了后宫单独空着的一座偏殿。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Cao办,今夜开始他的身份就不再是侍卫了,不再只是侍卫。

    任波罕·凝真向女官提出一个要求,他要改一个名字,任寒波——看起来只是把姓氏做了一点小小的变通。无论苗疆还是中原都不太在意化名一事,何况任波罕·榕烨还是苗疆王宫里定下的一个妃子,稍稍避开确实很有必要,苗王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

    月华如水,临近冬天的夜里格外寂静,任寒波坐在偏殿的小花园里,坐在桌边喝酒。他第一夜住在这里,还能把侍候的宫侍拒之门外,以后只怕就不那么方便了。

    酒是苗王子赐下的,现在他的好东西已经很多了,将来恐怕会有更多。任寒波微微一笑,捉着酒杯晃了晃,道:“徒儿猜到你会来,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师父一路走得急切了。”

    “你明明可以拒绝,以你的口才……”

    灰白的发丝轻轻飘荡,任寒波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酒杯稳稳落在石桌上:“师父,竞王爷有什么吩咐?”

    “他说,你可自行斟酌。”

    任寒波从容的面具有一瞬间僵硬,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又道:“师父放心,这些小事还不至于让我如何。说起来,苗王子……”

    夙打断了他的废话,道:“你本可以想办法脱身,为何不走?”

    任寒波沉默片刻,道:“没必要。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若是师父想知道,他还太小,对我没有……如何。”

    夙牢牢看住任寒波的眼睛,这双眼睛从未清澈过,少年人生了许多心眼,为了族人闯入竞王府,那一天,也是这样站在月下……

    “师父既然来了,不如再教我几招,上一次的剑招徒儿颇有些疑惑,”任寒波转移话题,不想显得太在意此事,一阵风吹过花园,隐隐有树叶刮过青石,夙转过身去,风吹动灰白的发丝:“你一向很有成算,我不劝你。苗王子……不是恶人。”

    任寒波终于能接住这一句话了:“我知道,他现在还不是。您放心,我不会小看他。”

    苗王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到了第二年秋天,任寒波换上了侍卫的衣衫,跟在苍越孤鸣身边一起去祭祀台,本来苗王想要亲自去,但是大祭司劝他偶尔要让苗王子有些历练,于是苍越孤鸣就替父王来了这一趟。

    大祭司正带着弟子在占卜,四下无人,苍越孤鸣低声道:“凝真。”任寒波戴着面具从后面现身,站在他身后,苍越孤鸣柔声道:“一会儿别无他事,我们去西山看红叶。”

    “是。”

    苍越孤鸣等着大祭司,一时间又想到西山红叶和溪涧的飘红,他从前和貂玉青一起去,如今却因为多了凝真,只想两个人一起去,最好旁人都不在,任寒波正在他身边中规中矩站着,王子悄悄捉住他的手握了一下。

    任寒波低下头去。

    平素他一向显得冷淡,就算是苍狼王子面前也一副礼数不可废的姿态,但今日王子心情格外好,柔情蜜意快要溢满了祭祀台这处待客的厢房,只这轻轻一握,连任寒波也觉得呼吸一凝,那双蓝眸之中,深深浅浅,明暗宛如苍穹沉入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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