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植气归气,但也没气太久。这毕竟是后备之计,能实现最好,不能实现倒也不是说此仇难报。母亲一脉的势力都在弟弟玉净颜手中,他和云峙万不能出差错。留给她的唯有等待,尔敏“不设女君”的话音近在耳畔,委身于玉无袖的多年欺辱,只因她是长女。此恨无数,然而,难消灭……她不是没有短暂地怨恨过长眠地下的父母,又或是一出生就被送走的弟弟,只留下她一人面对世界喧哗的苦雨。随着年岁渐长,这种怨念逐渐变成一种希望,希望那从未面见的弟弟能还给她“自由”。然而这种希望却更像是绝望……净植没想太多,更多是为尔敏担忧。二人相识日久,在法庭上更是打得有来有回,彼此惺惺相惜的感情,绝对是有的。他们,至少她在玉京认识他时,他就一直是风云人物,读法律系也是年年第一。输得不冤……但正当她站在法院门口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尔敏正悄无声息站在她身边,突然开口吓她一跳:“明明那两个证据的效力可以再争取一下,为什么不做?”
“什么?”尔敏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朽木不可雕也”就转身走了。当晚净植很下了一番苦工,终于明白过来他所指为何,发誓此后法庭上再碰上他要他好看……也就有了据理力争,也就有了彻夜不休的研究,也就有了两人的相交,最终她决心将这份案子托付给他……“七年,我止步不前,和当初相遇时毫无长进吧。”净植在他身边坐下,说。尔敏没抬头,只说:“你心不在此。况且后来做得,不也不错吗?”那还不是!因为你……净植感到这话有些奇怪,就没说出口。她看了看时钟,已经十点四十五,怪不得困意上涌……她靠在枕头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戳了戳脸蛋:“喂,醒醒。嗯,净……静律?静律?”她猛地支起身子,差点和面前的尔敏撞在一起,她连忙越过他肩膀去看时间,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净植看向桌上的卷宗,尔敏已经列了满满一张纸,她的钢笔搁在一旁,静静地折射着昏眩的光。“我要走了,有事再和我联系。”尔敏一边说,一边微微拧着眉:客厅明明没开暖气,衣服也盖在了她身上,为什么他还是感到浑身发烫……他的目光掠了一眼那杯水,见净植拿起就喝,也打消了疑虑。“尔敏尔敏……”那让他揪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拿着那张纸跌跌撞撞跑过来,“我看这行不通……”“什么?”他低下头,和她靠得极近极近,他一刹那明白了那热度来源于何处,她的呼吸、她的脸、她的身体……胸膛里像有什么在火辣辣地烧,他松了松领带,刚想说话却发现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他一边看一边想,比起薰衣草,她似乎更喜欢兰花的那种香气……“静……净植。”他头一次叫她的名字,她似乎有些惊讶,“我想喝水。”“哦,水……”她趿着棉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又跑回来,把水杯递给他,“喏,水。”他一边走神,一边一口气把水喝光,却只把心火浇得更加滚烫。他瞥着她,心里的感觉复杂难言。他虽然懂得,却从没真正碰过哪个女人。何况这是她……“尔敏,”净植却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遐思,眼睛望着他,看起来那么单纯,“你看起来好热,是不是不舒服?敞开外套会不会好些……”她伸手去解他大衣的扣子,却被尔敏猛地攥住了手。“尔敏……”净植这下反应过来,她轻轻地问,“你是想要我吗?”尔敏用力攥着她的手,已经隐隐显出红印。他低声说:“开始了就回不了头了……净植。”她从没觉得他唤她名字如此好听,怔了半天,终是付之一笑。哪有什么回不了头的……你去你的玉京,我待我的养州,你有什么可顾忌的哪……“净植,净植……”净植连忙捂住他的嘴,“尔敏,别诱惑我了,我……”她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却不经意按上了开关,灯“啪”地灭了,黑暗里人的感觉却加倍地敏感。那是尔敏的唇舌,仿佛,仿佛也带着淡淡的香气……尔敏也心想,她果然是兰花味儿的。两人纠缠着,踉跄着,一步一吻地走进房间,皮质的大衣垂在她腰间一荡一荡,磨得她生疼。直到她完完全全承受住尔敏……真的好烫,太烫了,连同她的身体也开始发热,在冰凉的床铺里疯狂地发起汗来。比起玉无袖享受“玩弄”她的过程,云峙更喜欢拥抱抚摸,尔敏则是独独偏爱她的嘴唇。后来的后来呀,又是一个荒唐的晚上,尔敏终于期期艾艾地说,她在法庭上义正词严地反驳他时,他便一直想这样做了……那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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