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吵闹终于结束，琴房门被打开，章文茵手捂着半边脸对她说：“别弹了。”

    &esp;&esp;声音低沉得骇人。

    &esp;&esp;鹿呦浑身一抖，忍着本能的恐惧，从琴凳上滑下来走上前抱住章文茵的腰。

    &esp;&esp;许久，章文茵都没有回抱她，只是揉了揉她的头问：“如果爸爸妈妈离婚的话，呦呦想跟谁？”

    &esp;&esp;她不假思索地回：“跟妈妈。”

    &esp;&esp;梦里的画面一转，章文茵拖着行李箱迈出门槛。

    &esp;&esp;鹿呦扑过去，像每一次父母争吵后抱住章文茵那样，紧紧箍住章文茵的腰，哭得撕心裂肺，“妈妈不走！不走！你别不要呦呦好不好？你别丢下呦呦一个人好不好……”

    &esp;&esp;这次，章文茵也没抱她，甚至都没有揉揉她的头。

    &esp;&esp;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章文茵沙哑的声音：“再等妈妈一段时间，等妈妈安顿好，就来接呦呦，妈妈不在的日子，钢琴不可以荒废哦，等呦呦拿了奖，妈妈就回来接你。”

    &esp;&esp;她哽咽着应好。

    &esp;&esp;那之后，任凭鹿怀安怎么打压，她每日都不敢懈怠地练着琴。

    &esp;&esp;哪怕鹿怀安稍有不顺心就拿她撒气，又打又骂地告诉她，章文茵出了国，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要她。

    &esp;&esp;她也没放弃过钢琴。

    &esp;&esp;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esp;&esp;从她搂着奖杯在能看到小区大门的秋千上坐了一整天，等来一场冷雨都没等到想见的人时，她就知道，章文茵不要她了。

    &esp;&esp;但她还在坚持着。

    &esp;&esp;有对钢琴的喜欢，因为音乐治愈过她很多次，至少按下琴键的那一刻，她内心是开心的。

    &esp;&esp;也有不甘心，想走到章文茵面前问她，为什么？

    &esp;&esp;直到鹿怀安领回来一个女人，不比她大多少，眉目与章文茵有七八分相似。

    &esp;&esp;鹿呦始终不愿意叫对方妈妈，女人也不稀罕她把自己叫老。

    &esp;&esp;看鹿怀安对她的态度很差，女人对她也不怎么好。

    &esp;&esp;她俩，一个十四岁，正值叛逆期的拽妹，一个二十二，心理不成熟的公主病，几乎是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

    &esp;&esp;在女人打碎了她们一家三口的石膏手模后，两人之间累积的矛盾，防火灌满煤气的屋子遇到了明火。

    &esp;&esp;梦与回忆碰撞，如同各种曲子同时奏响，或低沉或高亢，杂乱无章。

    &esp;&esp;鹿呦只记得那架陪了她很久的钢琴被砸烂，而她的左小拇指也在推搡中被砍断。

    &esp;&esp;她疼得浑身痉挛，也没能忽略掉女人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esp;&esp;“你们念着她有什么用？她都有新生活新爱人新孩子了，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esp;&esp;那一瞬间。

    &esp;&esp;她就像是散落一地的石膏块，

    &esp;&esp;零零碎碎，没了最初的形状。

    &esp;&esp;

    &esp;&esp;紧拧出山川的眉头被柔凉的触感轻缓地抚平，鹿呦慢慢抬起覆了chaoshi重量的眼睫，迷蒙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目是墨色睡裙的光滑绸缎。

    &esp;&esp;“是做噩梦了么？”月蕴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