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萧扶光哭够了，司马廷玉又来替她擦脸。

    &esp;&esp;式乾殿内除了平时伺候萧寰的几个小宦官便再不见别人，钦天监来过一次，带来了皇太子丧葬的批书。

    &esp;&esp;高阳王那几位上了年纪的也来了，后头还跟着云晦珠。

    &esp;&esp;毕竟高阳王一脉兄弟都是宗室年长些的，先帝驾崩数年，宗室能排得上号的长辈非他们几位莫属。

    &esp;&esp;高阳王等人在同钦天监议定大殓破土与入陵的时辰，云晦珠则来到萧扶光身边，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难受地说：“阿扶，你节哀。”

    &esp;&esp;节哀这个词儿，萧扶光听腻了。她也知道云晦珠是为她好，于是强颜笑道：“我没事，你这时候怎么来了？”

    &esp;&esp;“我听外祖说你在，便来了。”云晦珠看了司马廷玉一眼，小声问，“我还听说，你同小阁老昨晚在雨里跪了一晚上，都没请得动陛下？”

    &esp;&esp;萧扶光默默点头，算是应了。

    &esp;&esp;云晦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父母早亡前也是被家中人捧在手心上长大，无法理解这世间竟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esp;&esp;“太子殿下病危，他是做爹的，看都不来看一眼，你们还求他？！”云晦珠咬牙道，“可真是个好爹！”

    &esp;&esp;萧扶光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esp;&esp;云晦珠一扭头，见角落有个模样清秀的小宦官，正鬼鬼祟祟地望着他们仨人。

    &esp;&esp;“我才不怕。”云晦珠道，“我有阿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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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esp;万清福地内，皇帝罕见地没有坐在太极阵上。

    &esp;&esp;他双手负在身后，正仰头看着屏上笔力遒劲的狂草。

    &esp;&esp;姜崇道垂首躬身侍立在门边听候他差遣。

    &esp;&esp;皇帝忽然问：“太子今年多大了？”

    &esp;&esp;姜崇道心底掠过一丝疑惑——太子都死了，皇帝为何问起这个来？

    &esp;&esp;他自然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只是恭恭敬敬地答话：“回陛下，太子殿下是赤乌十七年生人。昨日正巧是太子生辰，殿下十七了。”

    &esp;&esp;皇帝噢了一声，复又喃喃：“十七了…十七了啊…”

    &esp;&esp;姜崇道疑心皇帝修道修入了魔，忘了太子已死这件事儿，却也不敢妄自提醒，生怕激怒了他——帝王生性乖戾多疑，谁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他问什么，自己答什么便是，万不可惹恼了他。

    &esp;&esp;皇帝没再说话，姜崇道也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esp;&esp;直到一刻之后，吕大宏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走进来。

    &esp;&esp;吕大宏斜睨了姜崇道一眼，上前两步跪在金砖上，撅着屁股道：“陛下，太子妃不在周尚书家中。”

    &esp;&esp;皇帝猛然回头。

    &esp;&esp;“她不在？那她去了哪儿？！”

    &esp;&esp;“这，这奴也不知道呀…”吕大宏哭丧着脸说，“昨日是太子殿下生辰，殿下与郡主在殿中说话吃酒。太子妃身子重，便没来，一个人在式乾殿里呆着，想是那时候跑了吧…”

    &esp;&esp;姜崇道悄悄地抬起头，正巧皇帝眉心一跳，赶紧低下了头。

    &esp;&esp;“这么个大活人竟在你们眼皮子地下跑了？！今日太子妃失踪，明日街头市井小民便敢入宫！”皇帝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想说，朕这个皇帝做得窝囊，由得这魏宫之内可随意由人进出？！”

    &esp;&esp;吕大宏傻了眼——皇帝修道六年，一向是温温和和的模样，从来未见他生气过。而今太子妃失踪，他突然暴怒，这是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个傀儡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