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他最后的意识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啊，你应该要更绝望一点才对呀。”

    他死了。

    音无凉子看着被钢管架住的人，抓着钢管的双手开始发颤，她眼里的情绪几番变化，很快就变成了什么都没有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事？

    她松开手，那人噗通一声倒在了一边，她踉跄的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我是谁？

    少女后退了几步，喃喃着：“我是谁？我是、我是……音无凉子？”

    “我、我怎么会……他是谁？”少女后知后觉地看向已经死去的人，“他死了，他、是我杀的？”

    音无凉子恐惧地甩着手，想要把上面的鲜血都甩下来：“我、我杀人了？！”

    “我怎么会、怎么办？这要怎么办？”她急得满头大汗，急促地呼吸着，紧张地看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人靠近这里，立刻伸手拽住了那个人的衣服。

    “不可以被发现、不可以……”

    “我怎么会杀人？绝对不可以被发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

    她刚把人往巷子深处拖了几下，巷口的位置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凉子？”

    伊达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你在……做什么？”

    在伊达航的眼里, 音无凉子正满身血的拖着一具被钢管捅穿了喉咙的尸体。

    第一眼，他害怕音无凉子受了伤所以才浑身都是血，更别说她满脸惊恐和不安, 完全就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模样。

    第二眼，他看到了那具尸体, 那是一个男人，身上穿着雨衣，脚边掉着一把锋利的剁骨刀，一根顶端尖锐的钢管从前方穿透了脖子，在后面突出来了一节，沾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辨认出了那个死去的人正是刚才餐厅案子里的嫌疑人之一。

    在这几乎凶残的场景中，伊达航的大脑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观察了一圈现场，飞快地推理出事情的经过。

    凉子跑走的时候手上只拿了一本笔记本，而现在那本笔记本掉落在一边，被鲜血和灰尘沾染了，那把剁骨刀应该不是她的东西。

    结合凉子跑走前指认凶手的话，倒在地上那个男人不仅大晴天穿着雨衣，那把剁骨刀还可能是他的，也就是说, 那个男人就是凉子指认的凶手。

    ……是真正的凶手。

    音无凉子见他们不信，不得已一个人追了出来, 半路上被凶手拦截, 差点被杀，最后在反抗中捡起钢管反过来将对方杀死了。

    虽然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有这个能力和力气反杀一个持有武器的成年男性很匪夷所思，可伊达航并不在意这一点，人在危机时刻的爆发力是难以想象的, 他只在意这是否能认为是正当防卫。

    第三眼，他对上了音无凉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格外茫然和陌生，似乎完全没有弄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叫出她的名字，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差点跳起来，猛地一收手。

    “我、我……”音无凉子满眼惊惧地看着伊达航，“不是我、对不起……不是我……”

    “凉子。”伊达航皱着眉上前一步。

    她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完全不认识他，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导致再次失忆了吗？如果她一睁眼失去了所有记忆，眼前只有一具惨烈的尸体，不敢想她会有多害怕，她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

    “啊！”

    音无凉子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凉子，我是伊达航——！”伊达航追上去，他越过倒在地上的尸体，一咬牙，拿出手机拨打了同事的电话，报了这个位置，一边说明情况，一边紧跟着音无凉子。

    少女身上都是血，身后还有人一路追，街上的人都纷纷避让开来，生怕被卷进麻烦去，伊达航原以为自己会很快就能追上音无凉子，可是每当他即将追上去的时候，对方就会脚下一拐窜进巷子或者穿过哪栋楼，让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看上去对街道的熟悉程度比他要高不知道多少倍。

    “她怎么跑那么快？”又一次伸手抓空后，伊达航觉得有点麻烦了，“不应该啊……难道是有人在帮她吗？”

    可是凉子并不认识什么人，而且以当时的情况，按照他推理出来的信息，音无凉子完全不需要跑，还是说，帮助她的人就是要在她失忆后什么都不记得，利用她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