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shi嗒嗒的回到店里,湘竹坐在柜台后面翻看一本游记,闻声抬头:“小姐,下雨了吗?”
我没力气同她说话,径直走向后院。
丰叔不在店里,姜婶拉了几个妇人在后院玩纸牌,师父回信的纸鹤落在窗前,字体隽秀,就这么一行:不妨析论下何等死法?
我气得想哭,揉碎了纸页一把丢在了书案旁的青瓷画缸里。
他这是料定了我死不了,因为我这具身体决计不会有安逸的死法。
譬如沉眠水,喝了后死相恬淡安静,是那些喜爱yin花弄月,兀自伤春悲秋,稍有情事挫折便自认看破红尘要寻短见的姑娘们的最爱。
上次湘竹看了一本清欢书客写的《静看日落烟霞》,里面的女主人公惨遭抛弃,喝了沉眠水后撒手人寰,她死后男主人公幡然悔悟,伤心欲绝也跟着殉情。
这故事让湘竹哭了好久,然后她问我会不会弄沉眠水,我问她想干什么,她说她也想要那样凄美的爱情,我说她真是脑子有问题,对象都还没谈上就想着先把自己毒死。
稍逊于沉眠水的死法,比如挨饿、受冻、上吊、抹脖、拿匕首戳心脏,我都无幸受用,就连世人最怕的凌迟之刑,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拿刀子割着玩。
可我若真要寻死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极其惨烈,比如丢进一锅滚烫的油里,一桶极强的腐蚀水里,或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大卸八块剁成rou酱,还有置身熊熊烈火之中。
这些死法有一个共同点,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再蠢的人也不会选择这些方法自杀。
我气到不行,可明白眼下没有时间去抱怨这些。
我飞快换了衣裳,跑去杨修夷门前。
在墨坊流了那么多血,一路跑回来路上也不知淌了多少,虽然牡丹崖下死了近百只妖怪,可是我不能心存侥幸。
但我要怎么和杨修夷说?
倘若被他知道我的花笺和钱袋没了,他会不会告诉师父,那老头一定会说我肯定找不到父母了,他早就想把我拎回山上给他端茶递水,按摩捶背了。
姜婶打牌打的高兴,指桑骂槐说我坏话也说的高兴,这群女人的嘴巴尖酸刻薄,Yin阳怪气,不是我惹得起的。
所以我望望天空,看看青砖,瞅瞅古井,琢磨桂叶,懒得理她们。
过去一阵,身后的房门自己开了,一只长臂直接把我拽了进去。
就是瘟神
杨修夷三天两头闯我的房间,我却是第一次进到他的卧房。
大小格局跟我的一样,布置摆设却完全天壤之别,好比一家客栈,他是上等房,而我那间相比之下连柴房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风吹雨打半凋零的马厩。
房中四壁被重新刷了一层珍珠漆色,屋内的瓷器是一套的官窑青翠,花纹繁杂。桌椅全套紫檀木,雕花贵气Jing美,留有余香。床帏幔帐,缎被软枕,皆来自盛都第一秀坊锦秀阁。房内燃着好闻的杜若香薰,是他平日身上的淡香,我现在闻着怪怪的,好像跟他挨得特别近。
他刚被赶下山来我这时,先住了三天客栈,这三天,他的卧房进进出出许多匠工,大箱大箱的名贵物什往里运,称手家用、桌椅软榻,不仅连床给换了一张,就是铺地的青砖也被撬掉,全换成了上好的澄瓷细石。
虽然我对杨修夷有很大偏见,但我知道他不是什么油头粉脸的公子哥,也没有土财主暴发户的气派作风,他自小在山上长大,对这些讲究不到哪儿去。只是他身后家世太大,哪怕他随意的说句“要是这里都是桂树,秋日一定很香。”就有丰叔马上调度,然后一大群人屁颠屁颠的扛着嫩枝跑来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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