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沈砚的眼神很复杂,有释然,还有......欣喜。
他想质问沈砚,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玩家。
元让紧攥着刀鞘上的小巧玉章,手指因为用力的缘故被他压的微微发白。
“先生。”他艰难的开口,一向清越的声音显得有些滞涩。
“您教过我,人之生也,当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若为之不仁,必将自食恶果,众叛亲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玉章被他攥的愈发用力,几乎是要捏碎一般。
沈砚看着他紧张时便会习惯性攥东西的的小动作,突然有些好笑。
即使这话再难听一些,他对着元让都生不起气。
一点都没变,小时候鼓着包子脸爱攥自己的袖子,长大了似乎嫌弃攥袖子太幼稚,开始抓他雕给他的印章。
虽然元让面色平静,可沈砚只消看着他的小动作便能推测出他的想法。
毕竟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一脸委屈的质问他的,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啊。
元让只见面前的白衣书生斜斜的倚着柱子,虚弱的几近倒下,显然是命不久矣的样子,闻言竟也没生气。
“我是这么教过你。”
沈砚侧过头来,勾唇朝他笑了笑,俊美而儒雅的面庞竟因唇角微微干涸的血迹而显得有些邪气,
“众叛亲离,你也会离开我吗?”
他的眼睛很深,深的元让觉得能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先生……”元让讷讷开口。
“沈家……若是能让仇人付出代价,一条命算什么。”
“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
沈砚一如既往地用包容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徒弟,闭眼轻叹道:
“而且,我该死,不是吗?”
元让本是立在他面前的,听见这话,倏然间猛地一跪,膝盖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他扶住沈砚的身子不让他彻底倒下,而后用双臂紧紧抱住,额头搁在他的颈窝里不说话。
不是的......我一点都不想你死。
沈砚的颈窝有些凉。
元让侧头,轻嗅着先生身上熟悉的竹香,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让这一刻永久保持下去。
“先生,不要走好不好。”
不要走,一直当我的先生好不好。
求求你。
“超脑不会放过我的。”
“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很欢喜。”
沈砚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抚平元让的匆忙之间散开的发丝,轻声开口:
“我还未给你取字。你的字,便唤明允罢。
无论何时,都不要陷入仇恨的泥沼,至少,你要走出来。
引以为戒,这是为师最后能教你的。”
他并未指明是何事该引以为戒,可二人都知道,那是他自己。
仇恨吞噬了他的一切。
沈砚终是从仇恨里走了出来,却是以生命为代价。
他顿了良久,终是再也支撑不住,“让儿......”
对不起,我也不是一个好师父。
随着他的逝去,身躯也愈发透明,直至消散。
一点希望与念想都没有留下。
元让怔怔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半晌,他望见不知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一块绢帛,上书“远游,勿念”四个遒劲有力的字。
他忽然想起那日去竹屋欲寻先生而不得,自己把这块绢帛顺走收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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