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辣手摧花。
翎秋恨一个箭步上前扯开纱幔,眼前情景让并不善感的她瞬间泪洒满襟。
“沂儿……”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翎绮沂。
只是曾经的国色天香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布满爪痕的脸。
她的身上没有盖被子,只覆着轻盈白绸,但那白绸的左侧早已被血染红,塌陷下去……
轻轻扯开白绸,便可见她身上森然触目的五处缺损……
左肩骨,左肋骨中部,左髋骨,左膑骨,左踝骨,除了左头骨与左锁骨这两大处关节还在,她的左半身骨骼基本已经被砸碎,只剩个架子。
血水正从她暗红的肌理中渗出,淙淙流入床褥中。
她的左臂由于力筋被断,呈现出骇人的紫黑色,皮肤上经脉纹路清晰可见。
她的左腿已被放过血,一条腿上除了三大处关节俨然是三个血坑之外,细长的肢干上只蜡黄黯淡,再无血色。
此时,她正挣扎于满是疼痛的梦中,发抖的右手紧紧握着床单,呻yin声不绝于耳,原本俏丽脸庞的左侧赫然是四条从耳前及至嘴角的血沟,她的每一次低yin都会扯动伤处,令尚未结痂的伤处重新漫出夹带着血丝的□。
“为什么不带她回界凌院!”
翎秋恨回过头来,历来傲慢的女子跪在床前心痛至极地哭吼着,看得玉千斩恨不能冲上去抱紧她,可她的泪还是不住下掉:“你再高明能照顾得了她多少!”
碎骨,她明知道即使回了界凌院也于事无补。
但她知道,只要是相爱之人,就一定能够挽回对方。
一如当时被从深渊中扯回的自己。
“我救下郡主的时候郡主就这样了,最后一口气也是让我带她走,几次醒来,只字不提界凌院,单让我买店铺,进布匹。我劝郡主回仲景,郡主只说若她醒来时看见了界凌院的天,她便自废!”
洛莫已跪下去,双拳抵地,早泣不成声,灰色男子长衫拖拽在光亮青石板上,前摆滴落点点泪花。
“郡主从小性子就烈,她不想让郡马爷找到我们当下人的能怎么劝?我不是没想过要带郡马来,可万一……就像郡主不说的那样,郡马嫌弃她,还不是要了郡主的命么?!”
“郡马爷生来便锦衣玉食,何曾见过狰狞之物,如今郡主成了这样,对我尚且歉意涟涟,你让她怎么面对郡马爷?难不成要让她看着郡马爷另寻新欢么?那会害死她的!她谋店就是为了长久生活与此,我又怎么忍心抹了她的淡然……”
郡主身上的伤,已经用天山冰菱和追魂草补起了许多,再过些时日,等身上肌理愈合了便不再会流血。可郡主心里的伤,纵是再多名贵药草也填不满……就像她缺损了的身体一样……郡主虽然总在沉睡着,心里却明镜般清澈,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果断决绝,毫无回旋之地,以至于很多时候自己都会觉得她仍是从前的郡主,只是这会儿看文卷看乏了,躺在床上歇息而已。
玉千斩本是愣愣站在门边,不敢上前,唯恐被人以造次降罪,但听得这话,她似是被触动心底最细的弦般,怒了。从地上一把拽起莫儿,用她不很熟练的仲景语质问:“你光想着你的郡主怎样怎样,有没有想过那边凌绝袖是怎么样的?”
见莫儿只迷茫了视线望着她,玉千斩掷地有声:
“只要翎绮沂还活着就是对现在的她最大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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