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地曼尼南餐厅 - 15jiao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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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丁走出房门后,克罗诺背对着石柱门廊,面对郁郁葱葱的草丛,阳光落在他身上,是那样的温柔缠绵,照耀得他越发瓷白,宛若天堂里自在的天使。

    蒙丁出声打断这一美好的场景。“不介意带我去花园,看看您的画吧?”

    克罗诺转过身。“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并肩走向花园,脚下是四四方方过于规矩的镶嵌石板路,草地绿叶繁茂,却因天气炎热,大多低垂着头。

    到了花园,就能闻到馥郁的芳香,那些花坛形成圆形,拱卫中间的白色凉亭,凉亭里正摆放绘画用的架子和一张四方长腿椅。

    顺着路穿过花坛,蒙丁环顾一周,只种植了几种花,薰衣草、茉莉、忍冬。是充满香气又娟秀的花。

    正如克罗诺一样,总是一身洁白,含蓄而内敛,但是不会有人注意不到他,毕竟他的香气早就隔着很远,就将人勾动过来。

    踏上凉亭台阶,正中的画架,绘着蓝天与一望无际的花海,天是层层叠叠加深的蓝,花是从粉白色渐渐浅淡下去,几乎要与花布底色融合。

    蒙丁静静凝视着画布,久未出声,这样的画就像要与世界相容,而后消失似的。

    “真美。”蒙丁真诚夸赞。“请您继续,我可不会打扰您。”

    蒙丁坐在画架后面,正对着克罗诺的凉亭依栏,他很自在,将头和后背依在柱子旁,腿就懒散地平放在座位,一只腿弓着,双手搭在腹部。

    克罗诺坐回画布前,拿起粘着颜料的画笔。他很享受安静独处的时光,不过即使有人,他也可以忍耐。

    闷热的空气,似乎不会流动,没有清凉的风吹拂。随着时间流逝,来到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花园的树冠上,鸟儿都已经无力再发出鸣叫声。

    只有一些虫子,躲在草丛Yin凉的土壤里,发出几声干哑的嘶鸣。

    克罗诺额头出了汗珠,几颗聚成一滴,流到他的眉弓,停在那迟迟不肯滴落。他画得出神,早已忘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甚至忘了时间,只有炎热提醒他不时舔着嘴唇。

    蒙丁也就无聊地,将目光停在他的唇上,从他这里,这样斜倚着的姿势,能从侧面看见画布,他的眼神却总不自觉瞥到克罗诺身上。

    他的唇形像是花瓣,饱满健康,被温度烘焙得红艳诱人,尤其是被舌头舐过后,像是露珠流淌过后的花瓣。

    眉弓上的汗珠,终于随着克罗诺俯身滴下,啪嗒地掉在地板,迅速干涸消失。

    他好像被无视了。蒙丁站起身,克罗诺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蒙丁又转动身体活动,伸起懒腰。依旧没有得到目光,他笑了下,从台阶走下,不一会儿拿着两杯放着冰块的水回来。

    坐回去,他捧着杯子,大口喝着,喉咙滚动的声音,是那样的明显。

    克罗诺抬起眼皮,完全被冰水里满满的冰块吸引。

    蒙丁伏低身体,移开水杯与冰块换了位置。“您才注意到我吗?”

    “抱歉。”克罗诺咳了一声,太久没喝水,喉咙有些哑了。他分神去想,蒙丁现在对他的家真是熟络。

    蒙丁过去将水递给他,克罗诺接过,并没有因为干渴而大口喝水,矜持地仰起下颌,水流自觉地流入他的喉咙,喉结上下起伏。

    莫名得,蒙丁想伸手抚摸,纤细的脖颈,此刻充满生命力,灵动、跳跃。顺着与锁骨连接处的凹陷,向下没入衣服看不见了。

    克罗诺放下水杯,身上清凉起来,他继续作画,涂抹天空的云彩。

    蒙丁没有回去,就站在他身旁,视线片刻都没有移向画布,只屡屡抬起水杯啜饮。

    忽然,克罗诺停下动作,顿了顿才偏过头,金灿灿的头顶对着蒙丁。

    “您……总是盯着我。”

    蒙丁微笑:“我在看您的画。”

    克罗诺抬起头,指甲抠着笔杆。

    他的眼睛像是在说。「得了吧,你这无礼的骗子。」

    蒙丁心底突然欢喜得很,他忍住笑,模仿帕帕尼专心做饭时的严肃模样。

    “您画得真好呢!”

    “我在画什么?”克罗诺问。

    “画呀。”视线不舍那对金瞳,笑盈盈地回望。

    “您真是……”克罗诺无奈,他的鼻子皱起,脸颊通红,这是被热的。

    “请坐回去吧,我快要画完了,麻烦您再等一等。”

    蒙丁顺从地坐回去,杯子里融化的冰水被他一饮而尽。他依旧是那副姿势,手指夹住杯沿摇晃,杯子反射的光常常晃到克罗诺的眼睛。

    只要他一分神,就会看见蒙丁明亮的眼珠,津津有味地看着他。

    原谅他用这么恶心的形容,他简直像在看一道美味佳肴。

    克罗诺再次停下画笔,忍耐地叹息。“您总是盯着我看。”

    蒙丁停下晃动杯子,没办法,这里只有两个人,这可不能责怪他。

    “我让您害羞了吗?”蒙丁想起帕帕尼的话,淑女是不会讨厌一位绅士的。

    蒙丁露出灿烂的笑容。

    克罗诺拇指紧紧顶着笔杆,他简直要回想起,幼时他去的人家中,正养着一只花猫,它就是这样洋洋得意地推倒桌面的杯子,然后乖巧坐下,仰着脸看你。

    克罗诺将画笔放平,用画架上挂着的碎布擦拭笔头的染料,而后放进松节油里漂洗;再放到一小盒干净的水里,用小块的皂角揉搓清洗,直至彻底干净,放回到颜料盒中。

    “我们回去吧。”这里等到晚一些,他再过去收拾,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您不画了吗?”蒙丁追问。“您画得可好着呢,不比那些名画家差。”

    克罗诺俯身。“感谢您的赞美,如果您真的愿意多看看我的画就好了。”

    克罗诺走下台阶,蒙丁捧着他的水杯,乖巧地跟在身后,温声说:“您是在向我抱怨吗?”

    他眯起眼睛,黑黝黝的光闪烁,笑得像头餍足的野兽。

    “与您交谈时,您总是那样的疏离,现在我要荣幸与您熟络起来。”

    克罗诺握住手腕,指腹抵住跳动的血管。他的确与蒙丁熟悉起来,这大概是这些年里,排除病患,与他交流最多的人。

    克罗诺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想与任何人结交,尤其是蒙丁。

    这不是因为有着什么偏见,事实上,他认为蒙丁笑容温和,周身流动着一股神秘莫测又惹人喜爱的气息。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头发茂密乖顺,鼻梁挺直坚毅,浅色的唇下那颗黑痣,以及眼下的那颗,简直是点睛之笔,使整张脸庞富有朝气、生气。

    他拥有一张理应生长在阳光下的脸。一张不会被任何人厌恶的脸,但是……,对于克罗诺而言,若要他仔细想一想,他认为蒙丁生活在黑暗里。

    那双黑色眼睛,偶尔透出的光,犹如深渊一般,让人灵魂陷入泥沼之中。

    克罗诺善于观察,这可能源自他多疑敏感的性格。蒙丁很喜欢反问,温和、轻巧、悄无声息又不至于厌烦的逼迫。

    “您在想什么?”蒙丁问。

    克罗诺停下脚步,转过头,眼睛似乎在笑。“想您。”

    “我在想您。”

    他用更加温和,温柔地笑说道:“蒙丁先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甚至愿意来为我这忙碌又无趣的人做饭。”

    “您呀,交谈时,总是体贴关切地询问,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我时常不知该如何感谢您的慷慨。”

    克罗诺轻松地分开双腿,抬起手臂,手掌摊开,这是难得出现在他身上,不那么受拘束的姿态。

    他又笑了下,看着蒙丁掩藏在茫然下木然的脸。继续向屋子走去。

    蒙丁停在身后,独自站立许久,身体里叮当作响,像是一阵苦闷的乐曲。又像一杯被推倒的苦酒。

    帕帕尼,是不会拒绝他的,是过于纵容他的,同样,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却从来也无法看清他。

    大概是在帕帕尼眼中,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合理被允许的。假如……假如有人不允许,帕帕尼已经在前往送他去天堂的路上。

    他是一个需要被守护的惹人怜爱,脆弱的孩子。他知道帕帕尼是这么想着的。

    但是在刚才一瞬,克罗诺看清这具rou体下的本质。

    水杯脱手而出,轻飘飘地甩进花坛里,撞在围砌的石砖,迸溅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每一片都折射出蒙丁漆黑冰冷的眼珠。

    他在这段无人的路上,发出低哑的闷笑,他捂住嘴唇,笑得眼尾发红。

    克罗诺医生果然充满了探寻的乐趣。

    蒙丁追到屋里去时,闻到一阵苦涩咖啡的香味,克罗诺正拿着两杯咖啡放到茶几上面。

    见蒙丁进来,他把其中一杯推到茶几边缘。

    “这么热的天,您还要喝咖啡吗?”

    克罗诺提起已经加过方糖的茶杯,啜饮一口。“这有助于在炎热的天气里提神。”

    蒙丁过来,拿起咖啡吹了吹,学着克罗诺优雅地小口喝着。

    “味道怎么样?”克罗诺问,“如果您觉得苦涩的话,可以再加几块方糖,我只给您加了一块。”

    “味道刚刚好。”蒙丁回答。

    克罗诺仰起头,借喝咖啡挡住自己垂下的眼睛,那杯咖啡里他加了更多的咖啡粉,一块方糖也没有放。

    “您现在饿吗?我去将食材拿出解冻,我想快到您吃晚饭的时间了。”

    “好的,谢谢您。”

    蒙丁走向厨房,克罗诺盯着对面见底的咖啡杯,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很快,蒙丁返回。告诉克罗诺食材需要半个小时解冻,他马上就可以吃到美味的菜肴。

    在那之前,他当然要坐下与克罗诺闲聊。

    蒙丁环视四周,这里摆设与他之前来时一样,花瓶里插着的还是百合花。

    “您好像很喜欢百合花?”手臂撑住沙发,蒙丁用放松而好奇的姿势坐着。

    克罗诺看向花瓶里,清香新鲜的百合花,若无其事地说。“它很纯洁美好。”

    “我记得您说过不信神。”

    “我是不信的。”克罗诺手臂放在沙发扶手,撑住额头,手指轻轻搔着鬓角。“但是,一朵花被赋予有关宗教的意义,总不是它的错。”

    “您说的话很有道理。我真的不得不夸赞您是一位有内涵而又优雅风趣的人。”

    克罗诺抬起眼睛,又迅速垂下,近乎呢喃地说:“您的说法真有趣,我还是的时机,弗洛姆带着阿契恩小心地绕过人群,来到他关注的那两个人消失的地方。

    尽管铁门前有守卫,他还是做了一番尝试,但被警惕严肃地驱逐了。

    弗洛姆只能带着阿契恩离开,趁着守卫没来之前,那些贵族还聚拢在一起没有离开时,他带着阿契恩去了二楼。

    到达二楼时,过道围栏系着一排红色的丝带,沿着丝带走到尽头,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人看守。弗洛姆在尽头门扉处,推开那扇沉重的实木双开门,在门后面看见相对的两排红椅。

    左右各五排,棕色的木头与红丝绒的垫子和靠背。而在椅子前方几个台阶上面,是早早摆放好的灶台,显然是要厨师在上面比试,而贵族坐在舒服柔软的椅子上,等待评判。

    那些厨师没有等在这里,也没有人看守,作为可以评定出亲自为女皇做饭的美食节,怎么会不受到塔利亚城的重视?

    弗洛姆与阿契恩关上门,轻声下了楼梯,就站在楼梯旁,缩着身体打量。

    “警长,有几位贵族不见了。”阿契恩依次为弗洛姆小声介绍。“卡布施洛克勒斯伯爵,本克得弗罗劳斯子爵,拉索尔斯g子爵。”

    顿了一下,阿契恩又说:“警长,你记得乘坐车赶来阿那亚礼堂之前吗?在外街区有一些外来的贵族,他们显然是来参加美食节的,可是却没有出现在舞会上。二楼也没有他们的踪影。”

    是的,弗洛姆松了松腰部的衣服,扭转腰部,让被衣服束缚的僵硬的脊背舒展开来。

    他陷入脑海中混乱的思绪,一步一步清理,直到整理出一条他认为最合理最接近真相的线索。

    美食节很重要,这是显而易见的。塔利亚城因为美食而被赐下这个名字,没有人能拒绝面见女皇的机会。

    以往,美食节会热火朝天地在二楼举行,但因弗洛姆无法前来参加,所以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现在看来,美食节会举行,但是二楼不是真正的美食节,那些消失的贵族去参加的,才是真正的美食节。

    弗洛姆想到那两个人消失的那扇门,他现在是以贵族的身份前去,竟然也被阻拦在外面。是有特定身份的人才可以进入,还是知道里面是真正美食节的人才可以进入?

    需要什么凭证?

    弗洛姆脸颊上因为他的愁苦表情,也挤出几条细纹。都消失了,出现在舞会上的这个人可疑的家伙都消失,连带着几位贵族。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留在舞会上的必要了。

    一会内街区的守卫抵达,处理尸体,以及询问的时候,可能会审查身份。他们需要尽快离开。

    “回去吧,阿契恩。”弗洛姆相信,他已经距离开膛手很近了。

    克罗诺进入小门后,穿过蜿蜒曲折的几条弯路,路段平整起来,却依旧狭窄。到了前头,有人身披斗篷,戴着严实的面具走来。

    “您来了,请跟我来。”斗篷人带着克罗诺继续向里走,路虽然平整,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点点向下,仿佛已经深入地下。

    视角开阔了,通道不再狭窄,在中间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段圆形的拱洞。拱洞外是另一条通道,通往的尽头与克罗诺去的地方不同。他不怎么关心那条路,但今日竟然听见那处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他稍一偏头,就看见一道黑影飘过去。他定神再看,与黑影对上目光,皆是一愣。

    他怎么在这里?

    只是一瞬间的擦肩而过,两人分别一左一右地拐弯继续走下去。

    道路尽头是一扇涂了黑漆的木门,克罗诺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走进门内,斗篷人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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